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，他总是变些稀奇古怪的点心给我。

苏白变回人形，笑吟吟地看着我：“你不是最爱吃甜食？我特意去城里买的。”

“可是...”

“别可是了。”他托着下巴，“我就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，像只贪嘴的小松鼠。”

我红着脸别过头去。他总是这样，说些让人心跳加快的话。

“对了，”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，“这是冰肌玉露，能护手。我看你总是做这些粗活，手都粗糙了。”

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。确实，常年做活计，手上全是茧子。陆云在时，从不碰我递过去的东西，大约就是嫌我这双手脏。

“你别总想他。”苏白握住我的手，轻轻给我抹药，“这双手多好，能养活自己，还能照顾别人。”

他的手很暖，带着一股梅花的清香。我想抽回手，却被他拉得更紧。

“江蓉，你可知道我为何总变些点心给你吃？”

我摇摇头。

“我啊，最爱看你笑。你吃甜食时眼睛会亮，像我第一次见你那样。”他说着，指了指不远处的梅树，“那时你刚会走路，在这棵树下摔了一跤。我变出一块糖果逗你，你含着泪接过去，对我笑了。”

原来他记得这么久。

“你说，我是不是早就该现身？”他叹了口气，“可我不敢，我怕你怕我是妖。”

我想起陆云总说妖物阴险狡诈。可眼前这个人，分明比谁都温柔。

“那你现在为什么敢了？”

“因为我等不及了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“我怕再不现身，你就要被别人骗走了。”

我愣住了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江蓉，你知道修了千年的狐狸最擅长什么吗？”

我摇摇头。

“看人心啊。”他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，“你的心，比这梅花还干净。我怎么舍得让别人辜负。”

我的心跳得厉害。这样温柔的话，这样温暖的眼神，都让我不知所措。
时候画的狐狸，我一直留着。”

那是一张泛黄的纸，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只白狐。那时的我连笔都握不好，却执着地要把见过的白狐画下来。

原来，我们的故事，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了。

6

那日我在梅林里采花，忽然听见一阵异响。抬头望去，只见山崖上一块巨石摇摇欲坠。

我正要躲开，却发现脚下被藤蔓缠住。那藤蔓不知从何处生出，越缠越紧。巨石已经滚落，眼看就要砸下来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白影扑来，将我护在身下。

是苏白。

他没有化作人形，而是以白狐之躯护住我。巨石砸在他背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
“苏白！”我慌了神，想去扶他。

他却一动不动，压着我不让我起来。又是一块巨石落下，他闷哼一声，吐出一口血来。

“住手！”一声冷喝，巨石应声而碎。

是陆云。

他御剑而来，剑气横扫，将落石尽数斩碎。

“陆云？”我不解地看着他，“你怎么会在这？”

“我在等。”他淡淡道，“等这妖物露出真面目。”

原来那些藤蔓和落石，都是他设下的局。

苏白勉强站起来，化作人形。他咳出一口血，脸色苍白：“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？”

“我要杀的是吸食仙植的妖物，与她无关。”陆云提剑上前，“若非你执意接近她，我也不必如此。”

我挡在苏白身前：“是你设局要害他？”

“我不会伤你。”陆云看着我，“但这妖物必须除掉。他留在你身边，是为了吞噬你的纯阳之气。”

苏白冷笑：“你真是会往人心上扎刀子。若我真要吞噬纯阳之气，五年前就该对你下手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陆云眉头一皱。

“那年你负伤坠落在梅林，我本可以趁机吞噬你的修为。”苏白擦去嘴角的血，“可我没有，因为我
前那场大雪？”他给我递来一碗热茶，“那天你在林子里摔了一跤，把采的梅花撒了一地。”

我愣住了：“你都看见了？”

“嗯。”他笑着点头，“我本想去扶你，可那时我不敢现身。”

我记得那天。那是陆云来后的第三天，我去采梅花想给他煮茶。雪下得很大，我一不小心滑倒了，摔得浑身是泥。

陆云正好经过，看见我这般狼狈，只是皱眉：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，如何照顾好梅林？”

我红着眼睛爬起来，把梅花一朵朵捡起来，生怕他又说我浪费。

“那天后来呢？”我看着苏白。

“后来我变成白狐，把你掉在雪地里的手炉叼回来放在你门前。”他托着腮笑，“你一定以为是自己捡漏了。”

原来是他。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，第二天在门口找到了手炉。

“那你为什么不早些现身？”

“我在等。”他温柔地看着我，“等你不再为那个仙人伤心。”

我低下头，心里五味杂陈。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在眼前浮现。

记得有一次我发烧，陆云只是冷冷地说：“凡人的病，捱一捱就过去了。”

可那天晚上，我迷迷糊糊看见一只白狐蹲在我床前，为我拱开了被角。那时我以为是在做梦。

“你一直在我身边吗？”我问苏白。

“一直在。”他说，“看着你为他准备三餐，看着你学他的剑诀，看着你为他采药。”

“那你也看见他有多讨厌我了。”我苦笑。

“我看见的是他不识珍宝。”苏白变出一朵梅花，轻轻放在我手心，“这梅花虽好，却也比不上你的心意。”

我想起陆云教他小师妹练剑的样子。他那么有耐心，会手把手地教。他的小师妹学得快，常常夸赞她聪慧。

而我却连最简单的起手式都做不好。有一次我摔倒时，他的小师妹笑得直不起腰。陆云皱着眉说：“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修道。”

那语气，
p>“那你现在还有什么愿望吗？”我问他。

“有啊。”他眨眨眼，“我想看你为我梳头发，想看你给我做茶点，想看你...”

“够了！”我捂住他的嘴，“你怎么这样。”

“这样好啊。”他握住我的手，“不用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，只要每天能看着你，就是最好的修行。”

窗外雨声淅沥，屋内说笑声不断。这样的日子，平淡却温暖。

原来幸福很简单，不用惊天动地，不用轰轰烈烈。只要有一个人，愿意陪你等待梅开，看遍春秋。

9

那日我在晾晒梅饼，忽然感觉一阵清风拂过。

抬头一看，是陆云。他还是一身白衣，却不似从前那般清冷，眉目间多了几分柔和。

“江蓉，”他轻声唤我，“我回来了。”

我怔住了。自那日他替我们解围后，已经三个月未见。

“陆仙人有何贵干？”我放下手中的活计。

“不必如此生分。”他看着我，“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许多事。”

我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等他说下去。

“那日看你为他拼命的样子，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心。”他缓缓道，“我从前总觉得，修道之人该斩断七情六欲。可现在才知道，是我错了。”

远处的梅林里，苏白正在剪枝。他化作白狐的样子，衔着剪刀，小心翼翼地修整着枝桠。

“你看，”陆云指着苏白，“他放下一身修为，只为陪你平凡度日。我这才明白，原来最难得的，不是那些神通法术，而是一颗真心。”

我看着苏白的背影，心里一暖：“所以呢？”

“我愿放下仙凡之别。”他直视着我，“只要你愿意，我便在这人间陪你。再不说什么道法自然，再不提什么修心养性。”

我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。若是在三个月前，我一定会欣喜若狂。可此时此刻，我却平静得很。

“陆云，”我轻声道，“你可知
>我呆住了。五岁那年的高烧，差点要了我的命。原来他一直在暗中守护。

“你当真守了我这么多年？”

“是啊。”他摸摸我的头，“一晃你都这么大了。”

我正想说什么，忽然听见外头有动静。苏白脸色一变，急忙把我护在身后。

是陆云。

他还是一身白衣，清冷依旧。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。

“江姑娘，”他看着我身后的苏白，“这位是？”

我刚要开口，苏白已经上前一步：“在下姓苏，是江姑娘的朋友。”

陆云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，又落在我手中的玉佩上。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：“那块玉...”

苏白不动声色地拦在我身前：“陆仙人，你不是已经回山了吗？”

“我自有职责在身。”陆云淡淡道，“江姑娘，你可知这位苏公子的来历？”

我握紧了手里的玉佩：“我知道。他是...”

“江蓉。”苏白打断我，“天色不早了，你该回去了。”

我不解地看着他，他却只是笑笑：“去吧，我和陆仙人叙叙旧。”

等我走出阁楼，隐约听见陆云的声音：“千年白狐，你可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？”

“我没有错。”苏白的声音很轻，却很坚定，“守护她，从来都不是错。”

我在院子里坐了很久。直到月亮升起来，苏白才从阁楼里出来。他还是笑眯眯的样子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

“他说什么了？”我问。

“没什么。”他摸摸我的头，“他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。”

我却看见他袖子下露出一道伤痕。定是方才和陆云动过手了。

“苏白...”

“别担心。”他把玉佩塞回我手里，“我不会离开的。”

我攥着玉佩，忽然很害怕。我怕陆云会伤害他，更怕他会像陆云一样离开。

“给你看个东西。”他忽然说，然后从袖中抖出一片梅花，“你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