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们想来，也许天底下再也没有亲人了，只剩下他们自己孤零零地活着。

见到有人替自己说话，韩跃东点了点头，眼含热泪。

“同志们，不瞒你们说，灾难发生的时候，我还在工作岗位，家里还有老父亲，住在次顶楼，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健在……”

听到这话，刚才怒怼韩跃东的司机也不说话了，羞愧地低下了头。

“唉……”

韩跃东深吸一口气。

“还有我们敬爱的市长，于谦同志，灾难降临的时候，他为了挽救游行队伍的生命，以身殉职。你们说，如果大家不尊重他们的尸体，对得起于市长的牺牲吗？”

“向于市长致敬！”

运送队伍中爆出一句。

“向于市长致敬！”

“向于市长致敬！”

“……”

更多的人发起了响应。

不知是谁按下了汽车喇叭，长按不放。随后，更多司机加入进来，整条道路充满了悲伤的鸣笛声。

长鸣之后，韩跃东用衣袖擦了擦眼泪，弯腰致敬。

这时，几辆警用摩托车骑了过来，停在韩跃东面前。

带头的警察下车敬礼：“报告韩副市长，前面道路疏通完毕，请下一步指示！”

听到“副市长”的称呼，韩跃东眉头微皱，但是看到这人的身份，便了然了。

“新港区派出所的同志们辛苦了！”

他郑重道：“燕队长，你们片区距离最远，那边也还有很多事要处理，你们先回去吧。”

没错，负责这一段路清理工作的正是新港区派出所的燕海斌。

“是！”

燕海斌照旧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，又敬了个礼，带队离开。

“忒!”

眼看着燕海斌走远，韩跃东朝路边吐了一口痰，钻进车里。

……

下午四点四十分，摩托车队返回到新港区派出所。

一路上很波折，既有尸体拦路，又有个别市民趁机砸抢沿路商铺。

这样的小市民虽然有罪，派出所也暂时无力去管，只能先登记姓名，以后再算账。

到了派出所，队长办公室，燕海斌在翻箱倒柜，他的小警员徒弟陪在旁边。

小警员问道：“师父找什么呢？”

“对讲机。虽然我们片区的尸体不多，但面积太大，有对讲机方便联系。”

“哦哦，还是师父聪明。”

小警员连连点头，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，还是没有信号。

他忽然想起了什么，看了看外面四处无人，又关上了门。

“哎师父，你不觉得奇怪吗？刚刚清扫的好好的，韩市长为什么让咱们回来？来回一折腾接近两个小时！”

“不知道！”

燕海斌拒绝和他讨论，并纠正他，“韩副市长，不是韩市长！”

“别这么较真呀师父，把副字去掉不是听着顺耳嘛！”

“职务不能乱叫，叫错了会让人误会！”

“好的好的，都听你的。”

小警员嘻嘻一笑，又皱了一下眉，“我怎么觉得，好像韩副市长对咱们所有意见呢？”

燕海斌没有接他的话，而是自顾自地把找到的对讲机都放在桌上。

“把他们几个叫进来。”

“好嘞！”

小警员屁颠屁颠跑出去了。

燕海斌则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。

之所以没有接小警员的话题，是因为他知道，韩跃东不是对新港路派出所有意见，而是对他自己有意见。

实际上，韩跃东是他的同学，两人出自同一个导师，韩跃东的父亲韩邦国。

当年两人同时在警校毕业，又同时分配到一起做狱警，关系密切，俨然异姓兄弟。

两人处事方式完全不同，韩跃东善于察言观色，又有他父亲的人际关系，事业蒸蒸日上，一直坐到现在副市长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