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岑秋雷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冲喜后,我成了白月光首辅的嫂嫂完结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南又予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公子,那个狱卒是端王的眼。”白缨上前禀报。谢岑低头沉思,中秋宫宴之时,兄长曾与端王会面。兄长后又醉醺醺地又去了太妃宫殿,此事颇为蹊跷。—两日后,端王饯别宴。天还没亮透,姜妧就已经起身。府门之畔,停着三辆马车。“少夫人。”小厮行礼,掀开车帘。谢岑刚好从门口走出来,瞧见素缃搀扶着她上马车,她弯着腰,一袭浅粉色罗裙,娇嫩的颜色穿在她身上格外好看。他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,眸底的情绪稍纵即逝,朝着另一辆马车行去。路过她马车之时,微风轻拂,掀起了一角窗帘,吹动她鬓边青丝。他明明没有刻意去看。偏偏撞入他眸。心底的情绪又开始作祟,他加快了步伐,上了马车,紧紧阖上眸。不多时,抵达端王府。谢岑下车。小厮赶忙笑脸相迎:“谢大人!”谢岑冷眼瞧他。“谢大人,...
“公子,那个狱卒是端王的眼。”白缨上前禀报。
谢岑低头沉思,中秋宫宴之时,兄长曾与端王会面。兄长后又醉醺醺地又去了太妃宫殿,此事颇为蹊跷。
—
两日后,端王饯别宴。
天还没亮透,姜妧就已经起身。
府门之畔,停着三辆马车。
“少夫人。”小厮行礼,掀开车帘。
谢岑刚好从门口走出来,瞧见素缃搀扶着她上马车,她弯着腰,一袭浅粉色罗裙,娇嫩的颜色穿在她身上格外好看。
他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,眸底的情绪稍纵即逝,朝着另一辆马车行去。
路过她马车之时,微风轻拂,掀起了一角窗帘,吹动她鬓边青丝。
他明明没有刻意去看。
偏偏撞入他眸。
心底的情绪又开始作祟,他加快了步伐,上了马车,紧紧阖上眸。
不多时,抵达端王府。
谢岑下车。
小厮赶忙笑脸相迎:“谢大人!”
谢岑冷眼瞧他。
“谢大人,这边请。”小厮弓腰在前引路。
谢岑从她身旁走过,见她与母亲在一起,便随小厮入内。
姜妧紧跟侯夫人,这饯别宴,端王几乎将京中权贵都邀来了,场面甚是宏大。
步入庭院,里头搭了个戏台子,此时尚未开席,女眷们皆聚在此处观戏。
庭院一侧,隔了一泓湖水,男子便在那边休憩谈笑。
湖中央有一座亭子,四周挂着轻薄的纱幔。
“谢师是如何看王叔这饯别宴?”
幼帝眼中透着孩童的懵懂与身为帝王的谨慎。
谢岑端坐着。
平静开口:“端王此次设宴,所邀之人,上至京中权贵,下至春闱举子,可谓用心良苦。”
幼帝眼中担忧渐浓:“人多眼杂,朕怕会生变故,他毕竟是朕的王叔,这饯别宴,朕若不来,又失了皇家体面。
若是他……趁机对朕不利,可如何是好?”说着,小手紧抓住扶手。
谢岑目光沉静:“陛下所忧不无道理,但陛下莫怕,端王即便有此等狼子野心,也绝不敢在自己举办的饯别宴上对陛下不利。”
“有谢师在,朕安心许多。”幼帝眼中慌乱稍减。
谢岑垂睫,心里想着那买了奇香的名单,端王多次买奇香……
想起奇香,他目光缓缓转移。
飘向那边的庭院,湖中央与庭院相距并不远。
他抬眸望去。
只一眼,便瞧见了她,她温婉笑着,乖乖地随在母亲身侧。
风很调皮,总喜欢撩动她鬓边青丝。
他想起那截饶指的青丝,指尖蜷了蜷。
“朕听闻前些日子里,谢府设赏秋宴,有意为谢师说亲,谢师可是有了中意的人?”幼帝顺着他视线望去,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极了。
谢岑瞬间敛眸。
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,清冷的模样,好像对一切都不在意。
“无。”他声音冷意沁人。
幼帝思了思,粉嘟嘟的小脸浮现出一点慧黠:“谢师曾教导朕,喜悲勿现于色,纵是满心欢喜,也要深藏于心,故而,越是平静淡然,看似毫不在意,实则……”
幼帝拖长尾音:“实则心中在意至极,谢师,朕说得可对?”
幼帝眨着大眼睛看向他,等待他承认自己看穿了他的伪装。
谢岑眼底情绪转瞬即逝,快得让人几乎捕捉不到。
“若谢师喜她,朕可为谢师指婚,她是哪家女子?”幼帝见他不说话,心下便知自己所言不差,谢师这定是在掩饰呢,欲盖弥彰。
谢岑垂着长睫。
语调平静:“臣并无此等心思。”
“谢师看她时,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。”幼帝一本正经阐述所见之实。
“小叔子。”
姜妧敛神,微微福身。
谢岑听到这三个字,眼里的火苗像是被冷风刮了一下,闪了闪。
他狠狠压下心中波澜。
目光恢复冷淡:“夜已深,回廊昏暗。”
说着,他看了一眼身后的白缨,白缨将一盏八角琉璃灯递给素缃。
“有灯照明,你行路可免些崎岖。”谢岑语调很淡,好似这只是顺便之举。
“谢谢小叔子。”姜妧心跳乱了几下,却依旧保持着疏离的姿态。
谢岑见她一直与自己划清界限,轻阖双眸。
心里烦闷得厉害。
这种情绪几乎要将他的克制焚烧殆尽。
但他面上还是冷冷的,让人瞧不出分毫端倪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只知道情绪轻易就被她牵动,这种被情感掌控的感觉,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厌恶。
厌恶自己失去了一贯的冷静。
厌恶自己一次次因为她失态。
真是荒唐。
他侧了侧身,声音几不可闻:“长嫂客气了。”
谢岑转身离去,背影在昏暗的回廊下显得更加孤高清冷。
“少夫人,咱们快些回去吧。”素缃拎着八角琉璃灯。
姜妧收回目光,低眸望向那盏灯,在这暗处,暖黄色的光晕晕染开来。
一切都好生模糊。
回到屋里,她整个人都快散架了,身心疲惫,任由素缃为她宽衣解带、卸妆梳洗。
“少夫人,老夫人要见您。”
姜妧听见永嬷嬷的声音,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思瞬间清醒。
急忙起身,匆忙间差点碰倒了身旁的小几。
她不安问:“永嬷嬷,这么晚了,祖母为何要见我?难道赏秋宴有何不妥?”
永嬷嬷微笑着安抚她:“少夫人莫要担忧,去了便知。”
静和堂,烛火通明。
进入屋内,姜妧行礼后,老夫人便让丫鬟退下。
老夫人坐在榻上,连忙招手:“妧丫头,到我跟前来。”
姜妧走到老夫人身边,老夫人握住她的手,轻轻摩挲着,目光有些游离,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。
“祖母?”姜妧轻唤。
老夫人顿了顿,缓缓开口:“妧丫头这段时日为了赏秋宴忙前忙后,辛苦了。”
“祖母,妧儿不累的,此次还多亏了二婶帮衬,妧儿不敢居功。”姜妧莞尔一笑。
老夫人微微点头:“你这孩子,总是这么懂事。”
姜妧笑得很乖,没有回应。
老夫人话锋一转:“只是有一事,我思来想去,只有你能帮上忙。”
姜妧沉思。
什么事只有自己能帮上忙?
“祖母但说无妨,若妧儿能帮得上,自会尽心尽力。”她回道。
老夫人神色变得凝重起来,也不再拐弯抹角。
“崇儿如今虽在牢中,但咱不能断了香火。”
姜妧怔了怔,脑子有点蒙,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提及此事。
“祖母,您的意思是?”她直接问。
老夫人深吸一口气:“我想寻个法子,让你与崇儿单独见上一面,若能有个孩子,也算给他留个希望。”
姜妧惊愕。
留个希望?
怎么留?
她面露难色:“祖母,这…这…”
姜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。
老夫人叹了口气,轻轻拍着她手。
“我又何尝不知你的意思,可若崇儿有个三长两短,没有子嗣,我们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?”
姜妧抿唇,没有作声。
谢崇先前娶过五任妻子,都没有留下子嗣。
“若你能因此怀上孩子,那是最好,可若没有……”老夫人苦笑着。
姜妧指尖蜷了蜷。
若没有呢?
“妧丫头一向是个乖巧的。”老夫人止住话,没有再多说。
比起过继,她肯定更想要亲生的,况且过继事端多,哪里比得上嫡系?
崇儿是她一手拉扯大的,崇儿是嫡长孙,妧丫头是长孙媳,只要她听话,如今自己也让她着手接过府内大小事务……
姜妧垂睫,“大郎如今在狱,祖母又有何法子?”
那可是昭狱,她还能把谢崇偷出来不成?
姜妧突然想到什么,脸色惨白。
之前去看望过谢崇,他所在的牢房是独立的,若是把狱卒支开。
老夫人握着她手,慈祥笑着:“岑儿是有法子的,这事妧丫头就不必担心。”
先前岑儿多次支开狱卒,询问崇儿那日中秋宫宴一事。
他是首辅,他是帝师,支开个狱卒,对他而言,抬手的事儿。
若能求得幼帝恩典,为崇儿留下血脉延续香火,那便再好不过。
姜妧脸僵住,笑容装都装不出来。
终是想明白了,为何老夫人对自己这么好,还将府内的事交予她处理,原是这么回事。
“可若此事让别人知晓,于礼不合。”姜妧提醒道。
在牢狱?
真是荒谬。
老夫人温和宽慰:“你且宽心,待你有了身孕,便称病去庄子里好生静养。待孩子出生,就说是过继来为你冲喜的,如此,方保无虞。”
“这些都不是事,怀上才是最重要的。”老夫人道。
姜妧哑然,谢崇有克妻的传闻,她若是病了,别人根本不会生疑。
“妧丫头累了一天,早些回去休息,且安心等着我消息。”老夫人眼里难掩笑意。
现下早已入秋了,牢狱里寒冷,再不向妧丫头说,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了。
姜妧像失了魂,不知是怎么回到琼华院的。
她静坐,思了一夜。
被逼嫁谢崇,她虽不愿,可他已入狱,几乎是没有出来的可能。
她想,嫁入侯府,守空房,这日子并不是无法过,总比亲父想着将她当作利益与别人交易来得好。
可谁想,遇见了他,三年,她念过他,也恨过他,怨过他,归根结底,是自己一直不肯放过自己。
放下他,也是放过自己。
她现在应该好好过日子,老夫人所要求的事,只能先应付着。
—
天边泛起了鱼肚白。
静和堂,老夫人一大早便差人将谢岑急急唤至跟前。
未等他行礼问安,就与他说了崇儿之事。
“岑儿,这事还得你相助,你兄长已二十有五,至今尚无子嗣,子嗣耽误不得了。”老夫人言语忧虑。
谢岑听完。
眼眸瞬冷:“此举不妥,岂能为了子嗣,如此亵渎……”
老夫人打断他话,笑着说:“妧丫头同意了的。”
谢岑沉默。
脸色僵得难看。
“岑儿,你且寻个时机好好安排一下。”老夫人弯着眉眼。
他未作声,起身拱了拱手,转身离开。
出了静和堂。
“公子,稚芜姑娘传话,金梦瑶台最近很是不安生,陆掌印好像弄来了什么奇香。”白缨躬身上前。
谢岑没有说话,面色冷得吓人。
良久,他才缓缓开口:“仔细留意金梦瑶台,盯紧了端王和陆掌印。”
“是。”白缨恭敬回应。
谢岑心绪浮躁。
鬼使神差来到琼华院。
琼华院的下人正忙着洒扫,见二公子前来,先是一惊,随后赶忙行礼。
青琅拎着水壶,站在银杏树下,悉心浇灌那夜少夫人所种的花。
谢岑目光落在那处土壤。
依稀记得这花已经种了一个月,却没有任何动静。
他走了上去,听见青琅嘀咕:“真是奇了,这花难不成死了?”
“回头寻一株幼苗补种上。”谢岑语气淡淡的。
青琅听到熟悉的声音,急忙转身行礼:“公子。”
他低垂着头,眼角的余光却偷偷打量公子。
稍作停顿,青琅还是没忍住心中好奇,问:“公子怎的来琼华院了?可是有要事?”
谢岑僵在原地。
倏地清醒了几分。
她既同意了,自己寻来又是做什么?
真是疯魔了,失了心智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,神色平淡“嗯”一声。
“少夫人在屋里同四姑娘玩呢。”青琅道。
谢岑眼底生烦。
这种被情感左右的感觉,让他素来波澜不惊的面上,也染了几分阴霾。
谢岑冷冷“嗯”了一声,向里走去。
他立在门口,一眼瞧见那道身影,她穿着淡紫色锦缎罗裙,裙摆上绣着鸢尾花,长发用银簪绾起,眼上蒙上了一层轻薄的淡紫色纱巾。
“瑶瑶可是躲好了?”她声音很温柔。
柜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:“大嫂嫂快来找我!”
姜妧提起裙摆,轻移莲步。
摇曳的鸢尾花映在谢岑的瞳仁里。
那句‘妧丫头同意了’刺耳得很。
她伸着手小心翼翼地触碰,时不时歪着脑袋,侧耳聆听。
“瑶瑶?”姜妧听不到任何动静,轻唤一声。
谢岑迈着步子走进屋内,面色平静得看不出半点儿情绪。
姜妧听到脚步声,唇角荡开一抹笑意。
缓缓向他靠近,伸出手探寻着。
她没料到距离比想象中更近,直直撞入他的怀里。
鼻间熟悉的白芷香让她头脑瞬间一片空白。
谢岑眸动了一下。
很快又恢复平静,头也未抬。
语气里透出一股疏离的清冷:“与我何干?”
小厮大气都不敢出,低头默默退下。
谢岑手中毛笔游走在宣纸上,却无心公务,心中烦闷的很。
他紧了紧毛笔。
淡漠的眼下,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波澜。
......
天色已暗。
素缃沿着回廊小跑进屋,掀开里屋帘子,“姑娘,二公子并未见献公子。”
姜妧斜倚在软榻上,模样慵懒极了,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。
她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,谢岑教的是一国之君,即便要收学生,也不会这么容易,定是慎之又慎。
姜妧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箱子,取出零零散散的碎银。
“你且将这些银钱送去给母亲。”
阿献正是用钱的时候,现下恐怕是要另寻他人拜师,乔夫人往日里靠着刺绣养活一家子,日夜操劳,眼睛都不如从前了。
阿献是个有出息的孩子,若是能得到名师的指导,日后定能有一番作为。
姜妧把碎银用荷包仔细装好:“你告诉母亲,先紧着阿献用,若还有短缺,前来告诉我。”
“是。”素缃接过荷包离去。
永嬷嬷正巧走进来:“少夫人,老夫人差人送了药膏来呢。”
姜妧看向她手中的白玉瓶,疑惑不解。
“老夫人听说了今日下午在二公子处发生的事,特命人送来这上好的药膏。”永嬷嬷笑着解释。
姜妧接过白玉瓶。
温柔说:“劳烦祖母挂怀。”
“老夫人欲办个赏秋宴,为二公子相看亲事,让老奴转告少夫人呢。”永嬷嬷满脸堆笑。
她继续说:“此次赏秋宴,邀的都是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家,少夫人可得好好操办。”
老夫人很是看重少夫人,少夫人这才过门两日,连这般要紧大事,都愿交予她操办。
姜妧听到这事儿,想起他。
心里有些不自在。
她语气很轻:“我来府中不过几日,此事关乎重大,我怕有差池,辜负了祖母的信任。”
“少夫人宽心,有二夫人在旁协助呢,二夫人在这府中多年,这些事也是熟稔的。”永嬷嬷忙笑着宽慰。
姜妧定了定神。
努力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赶走。
不再去想他。
一想到赏秋宴之事,心隐隐有不安,往日里是二婶管家,如今祖母交予自己,也不知二婶心中会不会生出嫌隙来。
永嬷嬷何等眼尖,岂会不知少夫人心中所想。
她解释:“少夫人有所不知,老夫人年事已高,精力渐乏,大夫人一心沉醉于书画雅趣,无心俗务,三夫人孀居,老夫人这才将管家之权交与二夫人。”
姜妧若有所思,谢崇是嫡长孙,祖母这般安排,想来是有意让自己日后担起管家之责。
倒是没有想到,谢祖母会待自己这般好。
永嬷嬷见她明白后,压低声音:“老夫人的意思,也是想让少夫人多历练历练,往后这府里的大事,少夫人是要多担当些的。”
永嬷嬷这话说得如此明白,姜妧哪有拒绝的道理?
她身在谢府,日子不能不过。
次日,姜妧向祖母同婆母问安,祖母倒是格外担心她后腰上的伤,让她受宠若惊,随后前去寻二夫人。
踏入二夫人院子,便见二夫人正坐在花架下逗弄恩哥儿,神色悠然。
见姜妧来了,笑着迎:“是妧丫头来了,快过来坐。”
姜妧福了福身,语气温婉:“二婶,妧儿今日来,是想与您说说这赏秋宴的事儿。”
二夫人让丫鬟将恩哥儿抱走,拉着姜妧的手,让她坐在身旁椅子上。
她笑着说:“这赏秋宴啊,事关岑侄儿亲事,是桩喜事,也是个大事。”
“二婶,妧儿来,就是想听听二婶的意思,这赏秋宴如何安排?”姜妧忙道。
二夫人轻拍她手:“我啊,就想多陪陪恩哥儿,也算是落得一份清闲自在,若有不懂之处,只管来问我就是了。”
姜妧见她真挚的笑容,心中原本的担忧渐渐消散,倒是她心脏了。
二夫人与她讲了许多,各种菜式,园子布置等等。
接连几日,姜妧忙得脚不沾地。
上午,亲自去厨房盯着菜式的准备。
午后,又指挥丫鬟小厮们搬花弄草,布置园子。
夜晚,还得在烛光下核对宾客名单,确保没有疏漏。
—
姜妧仰头,望向高挂在亭台飞檐下的灯笼:“往左边一点。”
几个小厮正站在长梯上,小心翼翼调整灯笼的位置。
“长嫂这几日,真是辛苦了。”
一道寒意的声音传来,像是冬日冰碴子。
姜妧受惊,慌地转身看他。
谢岑一袭雪色长袍,看起来格外不好接近。
他冷着脸,凝向她眼底下淡淡的乌青:“没少忙。”
姜妧避开他目光:“多谢小叔子关怀,不辛苦,也不忙的,这些都是我该做之事。”
谢岑眼底沉沉,鼻息间溢出冷笑般的轻哼:“忙也是白忙。”
姜妧轻轻撇过脸去,不再理会他。
向前走去,接过小厮手中的灯笼:“我来调整。”
谢岑看向她,她缓缓爬上长梯,举手挂灯,时不时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腕臂。
她踮着脚,一阵风袭来,浅粉色裙摆摇曳,倒似那花儿。
“瞧瞧挂好了吗?”姜妧轻问。
那小厮正要回复,却冷不丁听见一道冷冽的嗓音传来。
“歪了。”
小厮赶忙仔细瞧着,这明明没歪呀。
谢岑走上前,淡淡扫了一眼小厮。
小厮吓得不敢说话,连忙退下,二公子说歪了,那一定是歪了,自己一个眼拙的,哪里瞧得出来。
姜妧微微低头看了他一下,又自顾自调整角度。
“歪了。”谢岑冷眼盯着。
声音飘进姜妧的耳朵,她继续调整。
谢岑甚至头都未抬:“歪了。”
姜妧仰着的脖颈泛起酸痛,手臂也有些酸累。
他是什么意思?
“我瞧着是正的,小叔子倒是说说,怎的就歪了?”
“我们快些去铺子。”姜妧不自在地松手,狐疑看向后方,确定什么都没有,才向前走去。
......
铺子。
姜曜指点江山,大剌剌站在厅中,手中折扇“啪”地一合,指向一处角落,“这儿好,宽敞明亮,可供绣娘精作。”
他大拇指一翘:“那儿可摆上绣品展示架。”
姜妧点头,不得不说,这地儿的确好。
姜曜见她也满意,毫不犹豫拉着卖家去里面准备付账。
到签契约时,他将她唤进来:“好妹妹,快来帮帮忙,我写不来字。”
姜妧执起笔杆,正欲落下“姜曜”二字。
卖家赶忙出言阻拦:“姑娘且慢,依照我朝律例,这契约万万不可代他人签署。”
姜曜急了:“可我不会写字,咋办嘛!”
“姑娘可签自己的名讳。”卖家提议。
姜曜犹豫点头:“反正是买给娘的,好妹妹,签你的名讳也无碍。”
姜妧愣了愣,签自己的?
那这铺子可就在自己的名下。
她抬眼打量他,莫非是腰缠万贯后,性子也变得豁达慷慨了?都不在意这些了?
“好妹妹,你且仔细查验,若并无差池,便落了笔吧。”姜曜站在她一旁,直盯契约。
姜妧满心狐疑,仔仔细细瞧了契约。
确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,这才缓缓落下名字。
卖家笑着收好契约。
姜妧在铺子里走了一圈。
姜曜从未接触过生意之事,那药材香料生意到底让他赚了多少银钱?
“好妹妹,这铺子已稳妥,待我稍作筹备,回头便将此处装修一番。”姜曜满脸笑意,阔步走过来。
姜妧点头。
姜曜双手来回搓动着:“好妹妹,我有一事相求,不知妹妹可否帮衬一把?”
姜妧疑心,抬眸直视他。
“妹妹你瞧,这铺子有了,东西我也会置办好,可还差个最重要的牌匾。”他挑了挑眉梢。
姜妧开口:“这有何难,让阿献题字便是。”
姜曜不以为然,摆了摆手,啧声:“嗐,阿献这个无名小辈,他的字能值几钱?挂在这铺子之上,压根儿撑不起场面。”
姜妧眉头轻皱。
姜曜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:“你看看,能不能让首辅大人题个牌匾,首辅大人位高权重,他的墨宝若是悬于这铺子门楣上,那这绣阁定能财源广进。”
“不能。”
她想都没有想,直接拒绝。
且不说她不会去寻他,再者谢岑也不会答应,谁敢将他的字用于这处?
姜曜脸色稍稍难看:“好妹妹,你怎连这等事都不帮帮,而且这铺子是买给娘的。”
“姑娘与二公子并无交情,曜公子就别为难姑娘了,况且,献公子的字也不差。”素缃道。
姜妧瞧了瞧外面的天色:“快午时了,我该回府了,免得老夫人寻不到我,要着急了。”
姜曜在后面唤:“好妹妹!”
“曜公子这扳指着实衬得整个人气质非凡。”素缃嫌他嚷嚷。
说着好话转移他注意力。
姜曜顿时换了一副姿态,腰杆儿挺得板直。
微微抬手,大拇指落在唇边。
“嘘,低调些。”
素缃用丝帕掩着笑意,快速离去。
“哟,还害羞了。”留下姜曜一人站在空荡荡的铺子里,他啪地一下打开折扇,留意到折扇上的字,计上心头。
回到府里。
谢岑立在长廊上,稍微侧眸。
凝着她走来的身影。
姜妧拿着皮革、鞋底材料,向前走去,见到他,行了一礼,靠着长廊边缘小心翼翼移动。
谢岑淡淡扫了一眼她的小碎步,“怀里抱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?”
姜妧身子瑟了一下。
他该不会是来找她算账的吧?因为早上功德碑的事?
侯爷向来对讲学一事兴味索然,而公子平日又忙于政事,也不知公子为何让侯爷在府中设立讲学,让那些举子来听学。
谢岑轻“嗯”一声。
“公子,听闻端王染了风寒,很是严重。”白缨继续禀报。
谢岑微垂睫,凝着湖上的冰层。
冬日的昭狱,墙壁四周散发着阵阵寒意。
谢崇听到脚步声,蹙起眉头,心间烦闷顿生。
“大郎。”
姜妧轻唤。
谢崇听见是她的声音,面色舒缓,懒懒地掀眼望去。
想起今日天还未亮时,二弟前来寻他,提及放妻书一事,让他自己与姜妧言明。
他也并未多想,二弟一向是那个性子。
谢崇忆起她之前说的那一箩筐话,懒得与她周旋。
直截了当开口:“我早已写了放妻书,你无需再与我作态。”
姜妧整个人愣在原地。
“早已写了放妻书?”她喃喃。
谢崇不耐烦地阖眸。
他现在困于昭狱,倒也落得个清净,祖母就算闹,也闹不到昭狱里来。
“你若愿意留在谢府,只需演好长孙媳。”他语气稍缓,略微停顿。
又补充了一句,“照顾好祖母。”
姜妧静静看向他。
未等她开口,他又道:“你若不愿意留,自行离去便是。”
“那放妻书在哪里?”姜妧自是不愿继续留在谢府。
谢崇哑了哑。
二弟倒是未把放妻书还他。
许是二弟平日里事务繁多,一时疏忽,将此事忘在了脑后。
“二弟那儿,你找他去拿。”他声线低沉,带着几分疲惫。
姜妧面色白了白。
谢岑那儿?
一想到要去找他,她心中就忍不住发怵。
“可以重新写一份吗?”姜妧怯生生问。
她不想寻他,更不想见他。
谢崇抬眸看了她一眼,只见她眼底深处藏着明显的惧意。
他问:“你很怕他?”
姜妧倏地垂眸。
谢崇略一思索,二弟身居高位,平日里又淡漠得很,她对他心怀畏惧倒也实属正常。
“此处并无纸笔可用,再者,我的私印如今也在二弟那里。”他无奈道。
姜妧面色惨白,毫无血色。
他瞧见她这般难看的脸色,宽慰道:“莫要如此害怕,二弟向来是个知礼的,你曾身为他的长嫂,于情于理他都会对你有所敬重。”
姜妧嘴唇微微翕动,却吐不出半个字来。
知礼?
出了昭狱,姜妧神色恹恹。
放妻书在谢岑手中,他却未主动给她。
若不是谢崇提及,她仍被蒙在鼓里。
去找谢岑索回,他之前未给,如今怎会答应?若不去,留在谢府继续扮演长孙媳,与他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。
姜妧缓缓上了马车,心情烦闷。
她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。
她更不是他掌中玩物。
马车突然急停,姜妧踉跄了一下,身子朝前狠狠晃去,手慌乱抓住车壁才勉强稳住。
“竟敢挡爷的路!”姜曜的叫嚷传来。
姜妧愣了愣,撩帘一看。
姜曜怒容满面,扬着马鞭,见是她,骂声立止,换作欣喜高呼:“好妹妹!”
姜妧想起昨日牌匾一事,心中怒火“噌”地燃起,匆忙下了马车。
“你吃了熊心豹子胆!怎敢找人临摹首辅大人字迹制牌匾!”她怒言。
若不是牌匾一事,也不会让谢岑寻到机会唤她过去。
姜曜脖子一缩。
忙拱手求饶:“妹妹息怒,我当时猪油蒙了心,只想着借首辅大人的名气,为自家生意谋个噱头,哪晓得竟捅了这么大的篓子。”
他以为靠姜妧与谢府关系,假字也会被当真,能大赚一笔。
“昨儿个,牌匾才拿到手,还未挂上,就被首辅大人的人截住,他们说仿首辅大人字迹盈利,要入狱受罚,我当时就吓软了腿。”姜曜后怕,拍着胸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