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因我与白月光长得相像，帝君与战神便打了一个赌。

谁能让我主动献身，谁便能和白月光共度生生世世。

于是帝君为我搜来无数奇珍异宝，允诺我君后之位，让我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女人。

而战神痴痴的对我献出满腔爱意，知我懂我，许诺千秋万载永不负我。

所以，我选择了战神。

可后来我身中情毒向他求救，他看着衣衫凌乱的我，却只是嗤笑着望向隐身在一旁的帝君。

“我赢了，可她真给我献身，我却只觉得恶心。”

而帝君也只是冷漠的看着痛苦质问的我，随手将我扔下诛仙台，受万剑穿心而死。

重来一次，我依然选择了战神。

可这次，我不要他的千秋万载。

只愿与他，死生不复相见。

......身上肆虐的情毒提醒我，我的确重生了。

我喘着气，身上衣衫半褪，露出赤裸的腰背和莹润的肩膀，正恬不知耻的对着面前的人求欢。

一双手缓缓抚过我的腰侧，隐隐带起几分酥麻，缓了几分体内的躁动。

我知道，这双手的主人是风昕。

毕竟他爱我至深，我与他刚结了道侣契，是世上与我最亲密之人。

可下一秒，那双手就将我狠狠推开，语气轻慢的嗤笑：“东渊，是我赢了。”

“可她真爬过来给我献身，我却只觉得恶心。”

这话我上一世早已听过，可如今再听一遍，仍觉得刺耳心痛。

虚无处慢慢显露出一个修长身形。

是帝君东渊。

他漠然的看我一眼：“你爱他？

想献身给他？”

“可惜了，你不过是我们的一个赌注，一颗棋子。”

即便早就得知真相，我却仍为这句话感到一阵酸涩。

前世知晓真相时，我也曾痛彻心扉，流着泪质问为何要这么对我。

可换来的，却是被扔下诛仙台粉身碎骨而死。

如今我已别无所求，只愿能活着离开，此后与他们死生不复相见。

而风昕看也不看我，只迫不及待的开口：“东渊，是我赢了，以后陪霜华生生世世的人，也只能是我！”

我听到霜华这个名字，心口猛的一颤。

这名字在四海八荒是个禁忌。

只因这名字的主人，不仅是三千年前救世的神女，也同样是风昕和东渊深爱的女人。

所以当初风昕追求我时，我也曾怀疑过，犹豫过。

可风昕眼里的爱意那般真切。

他说，他爱的，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。

神之寿数绵延无尽，他想与之共度的，也只有我。

可现在，他却说，他要陪霜华生生世世。

我狼狈的站在原地，只觉喉咙像被棉絮堵住，沉闷难言。

风昕见东渊无话可说，迫不及待的向外走去。

可突然，他停下动作，目光看向我，喃喃道。

“对了，我可不能就这么去见霜华。”

说着，他走到我面前，不顾我的挣扎将手覆在我灵台之上。

下一秒，撕心裂肺的痛从神魂深处传来。

风昕竟硬生生将刻在我神魂上的道侣结印撕了下来。

道侣结印，意味着两人生死不离，绝不背叛。

除非身死，否则永不褪灭。

可现在风昕却仗着修为高深强行撕毁，显然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。


诛仙台下雷劫响动，万剑呼啸。

我抱着霜华的躯体，最后看了一眼站在诛仙台上目眦欲裂的两人，在粉身碎骨的剧痛中，缓缓闭上了眼。

再睁开眼时，我已经回到了霜华的躯体之中。

不，应该说我本就是霜华。

所有的记忆和法力悉数回笼，我看了看身旁伤痕累累几乎千刀万剐的另一具躯体，晃了晃神。

上一世我失败陨落诛仙台，应该也是这样的光景吧。

所幸这一世，我成功了。

天边传来两道破空之声，风昕和东渊两人飞速朝我奔来。

他们看到我好好的站在原地，虽然诧异，却并没有多想，露出庆幸之色。

“霜华，还好你没事。”

在看到倒在一旁已然没了气息的沈青萝时，脸上露出憎恶至极的神色：“这贱人！

为了报复我们竟然还想拉霜华下去，真是歹毒至极！”

“今日，我便要将她挫骨扬灰！”

风昕作势就要动手，被我轻飘飘的拦了下来。

“你们想再杀我一次吗？”

此话一出，风昕和东渊皆僵愣在原地，不可置信的看向我。

我摸了摸自己的脸，笑得平静而诡异。

“才短短几个时辰，你们就不认识我了？”

“还是说，你们没想到我会活着？”

轻描淡写的两句话，却让风昕和东渊脸色大变。

他们这才注意到不对劲，看着我神采奕奕的双眼，迟疑着动了动唇。

“你是沈青萝？”

我平静道：“我是霜华。”

“可我也是沈青萝。”

风昕不可置信的摇头：“不可能！

沈青萝怎么会是霜华！”

东渊脸上更是阴沉一片：“沈青萝，你别跟我们装神弄鬼！”

“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占据了霜华的身体，但你再不滚出来，我有一万种方法将你灰飞烟灭！”

他冷冷的警告我，似乎想要动手，却又因着这是霜华的躯体不敢轻举妄动。

我笑了一声，手指凝出一朵飞速绽放的五瓣冰霜花，花瓣四散开来，围绕着二人调皮的打着转。

这是我为霜华神女时，经常拿出来逗弄他们二人的术法。

这世间，只有我们三人知晓。

两人沉默下来，失神的望着这一幕，半晌，才喃喃道：“霜华，是你，你真的回来了……”我点点头：“嗯，我回来了。”

可下一秒，冰霜花化为数道冰刃，狠狠钉在两人身上。

两人一身白衣瞬间被血染红，露出痛苦神色。

我突然动手，二人却并不生气。

风昕不顾伤势，着急的朝我走来：“对不起霜华，我并不知道沈青萝是你的转世，所以才会这般对你。”

“霜华，我已经等了你这么久，你原谅……”话音未落，我已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。

风昕瞪大眼，捂着伤口怔怔倒地。

东渊见状，却仍是想要靠近于我：“霜华，跟我回九重天吧。”

“即便几千年过去，我的君后之位，仍然为你留着。”

“我若早知沈青萝是你的转世，断然不会伤害你，霜华，你信我。”

他满脸的深情，我看在眼里，却只觉得作呕。

我嗤笑一声，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与风昕相同的一剑。

我看着狼狈倒地的两人，疑惑的歪了歪头：“你们伤害我的事，还做得少吗？”

“难道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，三千年前害我陨落、又将我的三魂七魄封印起来的人是你们吗？”


天山再次平静下来是半月之后。

可四海八荒却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
战神与魔界私通，于三千年前挑起神魔人三界大战，害得三界死伤无数。

四海八荒一片哗然。

帝君勃然大怒，于诛仙台前砍下战神头颅，粉碎他的仙骨，更是让他的魂魄坠入畜生道，生生世世不得好死。

一代战神就此陨落，从此世间只剩下帝君这一个上古神邸。

同时，霜华神女也于此时苏醒，帝君费了大力气为她修建了华美无比的霜华殿，只为庆贺她回归。

而此刻，我看着眼前神色自若，眼底却漏出一丝疯狂的东渊，嗤笑道。

“你把所有罪责推给风昕，又借此杀了他，便觉得我会跟你回去吗？”

东渊看到我眼里的冰冷和拒绝，却没有退缩。

“为何不呢？

我已经杀了风昕为你报仇，只要你跟我回去，就可以与我共享四海八荒的朝拜。”

“我们会站在三界之巅，永生永世幸福下去。”

“我以前确实做错了事，可我为你做的这些，还不值得你原谅我吗？”

我满脸漠然：“为我报仇？”

“东渊，你还是如此虚伪无耻。”

东渊闻言，平静的脸终于裂出一丝癫狂。

“为什么？

为什么你总是这样？”

“三千年前你就对风昕更加关心，三千年后你作为沈青萝同样选择了风昕。”

“如今风昕都已经死了，你却仍不愿跟我走！”

“霜华，我在你眼里就这般不堪吗！”

他抓住我的手扯至身前，满脸的愤怒和不甘。

我毫无畏惧的同他对视，冷笑道：“为什么你会认为，我除了他，便只能选你？”

“你是不是忘了，我的仇人，又何止风昕一个！”

东渊愣了愣，刚想开口，却猛的一顿。

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，抓着我的手却握得更紧。

“霜华，你……”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，神色癫狂：“你要杀我……”我拔出刺进他仙骨的匕首，漠然开口：“在我眼里，你跟风昕没有任何区别。”

“他死了，你也同样该死。”

“先前我是杀不了你们，可如今你为杀风昕元气大伤，我当然得趁此机会杀了你。”

东渊疯了似的想要修复仙骨，可没有丝毫用处。

刺进他仙骨的匕首，是他用自己的天启之力为我炼制的法宝，连他自己都无法化解。

当时他送过来的法宝，我只留下了这一样，就是为了今天。

可惜他太过自负，竟从未发现。

我蹲下身，看着他随着仙骨的粉碎而慢慢失去法力，变得丑陋虚弱。

“霜华……”他呼唤着我，无神的目光仍落在我身上。

“我不知道，你会这么恨……”话音未落，他再也撑不住，瞪着眼睛失去了气息。

这世间，再无九重天的帝君。

我淡淡看了一眼他死不瞑目的尸首，起身离去。

这一局我布了数千年，如今终于得偿所愿，却并没有多少快意。

但好在我终于自由，也不再畏惧寂寞。

想来，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。


我听不懂他们的话，只觉额上泛起一阵刺骨的冰凉。

脑海里也涌出一些模糊的、似乎不属于我的记忆。

一只手猛的掐住我的脸，力气大到几乎捏碎我的下颚：“贱人！

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！

为何霜华会主动靠近你！”

“还有你这冰霜花印记！

是怎么偷来的！”

我又痛又恨，脑海里那些记忆翻搅着，让我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
不耐烦的风昕以气凝剑，一把刺进我的手掌：“说，还是不说？”

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，我艰难的睁开眼，只见到风昕狰狞的脸。

他的身后，霜华被东渊搂在怀里。

明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，目光却呆呆的落在我身上，眼里水波流转。

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我。

准确的说，是看着我额上的冰霜花印记。

风昕见我还是不说话，又幻化出更多的剑一一刺进我的四肢，猩红着眼开口：“说！”

我闷哼一声，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。

明明身上血流如注，我却听到自己冰冷的笑意：“她为何会接近我，你们自己难道不清楚吗？”

风昕动作微顿，眼里流露出色厉内茬的惊慌。

“难道是封印松动了……不，不可能！”

他再度掐住我的脖子，凶狠道：“一定是你动了什么手脚！”

“早知如此，我便该立刻杀了你！”

他身后的东渊亦是，目光阴狠的盯着我，紧紧抱住身旁的霜华。

看似是保护，实则是禁锢。

而霜华自始至终，只是用那双美丽无神的眸子看着我，不愿离开分毫。

我不过与她对视一眼，便止不住的恍惚。

一旁的仙子开始窃窃私语。

“难不成这藤妖是霜华神女的转世？

不然为何长得这般相……”她话还未说完，便被风昕猛的打断：“闭嘴！

霜华活得好好的，怎会有转世一说！”

那群仙子被吓得噤若寒蝉，再也不敢开口。

可所有人都知道，霜华神女早在千万年前的救世一战中陨落。

如今站在这里的，不过是风昕和东渊强行留下的一副躯壳罢了。

他们便是为了争夺这样一副躯壳，将我拉进他们这场荒谬的赌局中，让我沦落到如今境地。

何其可笑。

风昕死死的盯着我，嘶声道：“我知道了，这一切都是你筹谋的吧。”

“故意幻化成与霜华一样的脸来引起我们的注意，想要借此取代霜华！”

“你额上的冰霜花，也定是你用了旁门左道的手段弄上去的！”

“沈青萝，你好深的谋算！”

我听着他们颠倒黑白，不知哪来的力气，咬牙将钉在身上的剑拔出，晃晃悠悠的站起：“谋算？”

“你们这样玩弄他人的渣滓，也配让我谋算？”

“若没有你们，我在凡间当个逍遥小妖，不比在这痛快百倍？”

我嘲讽的开口，眼里是彻骨的恨意。

许是我从未这样看过他，风昕愣了一瞬，竟没有再开口。

东渊眼底闪过一抹晦色：“不论如何，你今天都非死不可！”

“凡是接近霜华的人，都得死！”

他们朝我逼近，想要逼我主动跳下这诛仙台，用的理由却是为了身旁无知无觉的霜华。

可我早已找回记忆，只觉得可笑。

“既如此，那就让你们的霜华，陪着我一起死好了。”

我费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妖力，凝成绳索抓住霜华的躯体。

在风昕和东渊惊骇欲绝的目光中，同她一起坠入了诛仙台。


东渊缓缓上前，以剑挑开我的手掌，剑尖穿透护心内甲刺进我的心口，语气平淡：“这件，也要脱。”

鲜血伴随着疼痛流出。

我睁大眼，身体颤抖着，却怎么都不愿动手脱下内甲。

他要我赤身裸体的离开这九重天，要我受尽屈辱在这四海八荒再无立足之地。

只因，我让他赌输了。

他凑到我的耳边，语气呷昵而满怀恶意。

“你想要风昕对你不渝的爱，所以你选了他。”

“可惜，不管是风昕的爱，还是我的君后之位，每一样，都不是给你的。”

“配得上这些的，从来都只有霜华一人。”

这些话，东渊前世并没有说过。

我也不明白，他为何要说。

我已经表现得足够平静足够听话，甚至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是他们的玩物这一事实。

可为何，他还要这般穷追不舍，非要将我伤得千疮百孔才甘心。

我拭去脸上的泪，轻声道：“东渊，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？”

“你们视我为玩物，我已经知道，也并不打算强求。”

“你说我窃取宝物，我也脱下来还给了你。”

“我已身无一物，如今所求，只有回家这一个愿望，你贵为执掌八荒的帝君，连这都不肯成全吗？”

我一字一句，语气平静，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落下。

东渊愣了愣，刺进我心口的剑竟退了几分。

可很快，他反应过来，憎恶的望着我：“要怪就怪你长了一张跟霜华如此相像的脸。”

“你一介低贱妖物，如何配得上这样一张脸？”

“我告诉你，我的东西你一件都别想带走！”

“你想离开，那就把这护心内甲脱下来！”

剑尖再次刺进我的心口，带起一连串猩红的血珠。

我的嘴角溢出鲜血，握着那柄几乎快要杀死我的剑，却突然有些想笑。

原来如此。

他们因我这张脸而接近我，却又厌恶，我长着这样一张脸。

仿若我长成这样，是对他们白月光的亵渎。

周围的仙子捂着唇看我，眼里俱是嘲讽的笑意。

“这妖物还真以为帝君喜欢她呢，谁不知我们帝君最是专情，几千年来也只爱霜华仙子一个。”

“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妖，之前她一上九重天，我们便知她是帝君和战神大人无聊消遣的玩物，只有她还信以为真了。”

“如今巴巴的不肯还这护心内甲，怕是舍不得这九重天的好日子借此机会不肯走呢。”

嘲讽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我耳边。

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真相，只有我深陷囫囵，成了所有人秘而不宣的笑柄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死死抓住护心内甲的手指慢慢松开，麻木的开口。

“只要我脱下这内甲，帝君便放我走？”

东渊眸色森冷：“只怕你到时，还舍不得走。”

我轻笑一声，忍着屈辱于众目睽睽之下一点点解开内甲的系带。

东渊一愣，阴沉的看着我逐渐赤裸的身体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门口传来一道柔软的声音。

“阿渊，你这是在做什么？”

东渊脸色微变，一把抽出还刺在我心口的长剑，向来冷淡的脸变得慌乱。

我的目光不可控制的望向来人,可看清来人面孔的那一瞬，我霎时双瞳地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