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接过那份文件时，手都在发着抖。

泪也激动地滑落，到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两字：“谢谢。”

她又说：“阿哥，再过几天我有一场演唱会，我想邀请你来参加。”

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，他这才发现他眼前的这个少女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瘦弱自卑的女孩，她的肩膀宽已经能撑起一片天。

她五官也长开了，长得越来越好看。

也难怪，她的粉丝会那么多。

……她的演唱会在京市最大的体育馆。

程烨凛站在体育馆门口，看向世贸大屏幕上扎西彭措的海报时，他才恍然发觉原来她已经红到这种程度了，算是爆红的歌星。

他来得很早，走得特殊通道，所以他没遇到一个人。

只有工作人员给他递应援棒。

直到他缓缓走进体育馆，坐到最中心的位置上。

体育馆的灯光陡然熄灭，扎西彭措清涧的声音骤然响起-程烨凛，你准备好了吗？

程烨凛紧张地看向台上，却没有看见扎西彭措的身影。

紧接着她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，清爽的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。

一曲接着一曲，唱了这两年所有她发行的歌。

在舞台上的她，璀璨又绚丽，自信又张扬。

程烨凛替她感到高兴。

他原以为只是彩排，可是到了演唱会开始的时间却始终没人进场。

扎西彭措见他无措的样子，站在台上对他说——阿哥，这场演唱会是为你开的。

我曾经说过，要在全国最大的体育馆给你唱歌听，现在我做到了。

扎西彭措简简单单地站在舞台上，让他觉得有些恍惚。

从前只觉得那个十九岁的少女已经长大，如今在看那双清澈的眸，又觉得她好像从来都没变过。

他笑着从舞台的中心，摇着应援棒，走向她。

“扎西彭措，谢谢你，这是我听过的第一场最开心的演唱会。”

“阿哥真心为你感到高兴，你站在聚光灯下，有了属于自己的璀璨人生。”

她笑了笑，眸色发了红。

她哽涩着恍若还有话要对他说，但迎上他的双眸时却又生生把话咽了下去。

扎西彭措说：“程烨凛，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。”

……她现在知名度极高，所以他们不能出现在公共场合。

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她在京市的住所，喝着小酒点着烤串。

扎西彭措喝着小酒，脸颊通红的。

他打开录音机，让她给他唱歌。

“在音乐平台上，听着高制作的歌儿，总觉得不真实。

录音器录下来的才觉得真实。”

她笑着一曲一曲地给他录。

录到最后她开始问他：“程烨凛，你可以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？”

他无奈敲了敲她的头：“总是没大没小，叫哥。”

那天程烨凛还是和她说了很多，比如小时候爸爸把糖锁在柜子里，却给哥哥钥匙让他什么时候想吃就吃。

然后他就将那木匣子当做烧火棍烧成了灰。

又比如年少读书他在路上看见一只受伤的小猫，就将它放在了书包带去学校。

后来被老师勒令在全校检讨。

程烨凛却说：“救助流浪动物没错。”

还和她说以前曾经喜欢过裴静萱，八年真心错付，到头来却是一场幻梦。

说着说着，酒意袭来，他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睡着的了。

他只记得那天睡得很安稳，很安稳。


程烨凛和老板道过谢，便转身迎上寒风。

这年，程烨凛回了一趟老家，父母都已经年迈，好在身体还算硬朗。

他们眼里只有那个不中用的哥哥，所以对他的事一向都是由着他来。

他结婚时，他们嫌弃路途太遥远没来。

所以腾腾的死讯，他也只是电话通知了他们，他们没说要来送孩子最后一程，他也没强求。

但好在，他们眼里只有钱，也不需要浪费他多余的感情。

结婚那年他和他们说工资不高，每年都会给他们打生活费回去。

这八年，他们也没关心过他，自然不知道裴静萱和他的收入。

所以现在，程烨凛也只需要每个月按时打两千块钱生活费回去。

多余的钱，他不会打。

反正给他们再多，也是省吃俭用，然后贴补那不中用好打牌的大儿子。

……程烨凛的生活依旧平静。

在藏区，有志同道合的小伙伴，他们互相帮助，一起过了平淡又充实的两年。

扎西彭措的音乐之路好在有伯乐的帮助，走得还算顺利。

在藏族支教的第三年，扎西彭措回来了。

彼时的她褪去了一身的青涩和自备，现在的她穿着高定的礼服。

唯有那双清澈如狼的瞳，依旧。

她回来时，给程烨凛带了她爱吃的小蛋糕。

她说：“烨凛哥，这几年一直在闭关写歌，练歌，为的就是不辜负你对我的期待。”

“之前在京市看见你总买这家的蛋糕吃，所以我也给你买了一块回来。

放心放了冰块的，还没有化。”

程烨凛笑着接过蛋糕，调侃她。

“没想到咱们小彭措长大了，还会给哥哥买蛋糕了。”

两年没见，虽然扎西彭措经常会给他发消息分享她的近况，但他很少回。

所以很是稍显生疏的。

扎西彭措又说：“阿哥，骑马吗？”

此时正是寒冬腊月，和她第一次带他骑马的天气如出一辙。

程烨凛看向草原上白雪皑皑一片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：“可以呀。”

扎西彭措家里和以前全然不一样，有属于自己的马场，由亲戚帮忙打理。

所以她直接大手一挥，随意地牵了一匹马出来：“阿哥，我知道你喜欢骑马，也喜欢自由。

所以我送一匹马给你。”

怕程烨凛不要，她又补充道：“你放心，就在牧场随便选的一匹马，不要多少钱。”

卓玛在她身后一阵白眼，道：“程老师！

姐姐骗人，这匹马压根就不是牧场的马。

是她特意从蒙古那边买过来的，光是运输就花了十几万！”

“姐姐明明就是特意买来送程老师的，为什么要骗他！”

程烨凛一怔，扎西彭措无奈地看了看自家弟弟。

又说：“卓玛胡说呢，那匹马关在我们家庭院了。

怎么可能随便关在牧场。”

卓玛还要反驳，却在迎上扎西彭措威胁的目光时，骤然止了声。

程烨凛接过了马，笑道：“谢了。”

程烨凛知道扎西彭措送他马是因为当时她帮过她，对于她的这份情谊她只有接受，才不会让她一直耿耿于怀，记在心里。

程烨凛现在的马术已经是炉火纯青，所以他不需要扎西彭措也可以在草原上自由翱翔。

迎着凛冽的寒风，这一刻，他感觉腾腾化作了风，化作了雨。

他一定在世间的某个角落，看着他。

骑完一圈下来，扎西彭措笑着将一份文件递在程烨凛手心。

他一看，却发现是——思腾白血病救助基金会。

她笑着说：“之前听你说你孩子是白血病走的，现在我有能力了，就替你成立了这个基金会，帮助那些白血病还有希望能活着的孩子们。”

思腾。

思念腾腾，思腾基金会。

是个好名字，这算是他和腾腾在这世上的另一根纽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