味，美妙得让我有些恍惚。

原来，这就是肉的味道啊，怪不得旁人都对吃肉如此向往。

温夫人看着我们两个小家伙吃得正香，突然神色一正，看向我问道：

“召娣，要不要来我家，当婶子的女儿，做子轩的姐姐？”

我一下子愣住了。

温夫人见状，赶忙解释道：“你姐姐昨天带着你来找我，让我救你。

我也是心疼你们姐妹俩，想着把你们一起收了，可是你爹不肯把你姐姐放出来。”

原来，昨天并非是我运气好。

而是姐姐拼了命地背着我，一路寻到温家。

为了救我，她不惜在人家门口磕得头破血流。

温夫人从集市回来看到这一幕连忙把我带了回去。

姐姐是求着温夫人收养我的。

听到这儿，我的眼眶瞬间红了，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滚落。

这些年，我早已经习惯了隐忍地哭泣。

因为只要一哭出声，爹娘便会嫌我晦气，劈头盖脸地打骂过来：

“晦气东西，哭什么？！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死人了！”

温夫人见我落泪，心疼不已，连忙上前安慰。

“孩子，你怎么了？是不愿意吗？”

温子轩也嗫嚅着问我：“姐姐，你不愿意做我的姐姐吗？”

我拼命摇头，泪水模糊了双眼，哽咽着说道：“我愿意的……”

9

用过饭，温夫人便牵着我往许家走去。

我娘一听我要走，面上一喜。

可那两片薄唇还是跟往常一样不饶人，撇着嘴角就开始念叨：

“哟，这吃里扒外的赔钱货，还舍得回来呢？我还当你跟着外人跑了就不回来了。”

我心里明白，她巴不得我赶紧走。

省得在家里“碍眼”。

不多时，我们一行人来到了衙门。

改了我的户籍。

踏出衙门的那一刻，我重重地舒
状，连忙弯腰将我扶起。

和温夫人对视一眼，两人竟相视一笑。

“你姊妹二人的感情，的确非同一般。你既成了我的女儿，那便是一家人，说什么偿还。”

温大夫也在一旁点头称是。

“要说报答，只要你们姐妹俩愿意跟着我们学医，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，济世救人，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了。”

我又惊又喜。

回头看向姐姐：“姐姐，你听到了吗！”

姐姐身后，站着满面怒容的鳏夫，他冷笑一声，脸颊上的肌肉都跟着狠厉起来。

“你们这意思，是要管这事了。”

他往地上啐了一口。

“这娘们，进门以后一次都不让老子碰，要不是她活儿做得好，老子还不想要了。”

“你们想要管，也成。”

说着，他看向温大夫。

“老子花了三十两买的，你们……”

他的话还未说完，温夫人便拿出一锭宝银，狠狠砸在地上。

“拿去，从此别再纠缠！”

鳏夫瞪大了眼睛，刚要弯腰去捡。

温夫人又上前一步，压低声音警告：“你最好掂量掂量，我们温家在此扎根多年，和县衙里的人也有交情，

真要闹起来，你有几条命能赔？”

鳏夫听了这话，身子明显一僵。

他瞧了瞧地上的银子，又看了看我们坚定的神情。

自知讨不了好。

嘴里又嘟囔了几句狠话，灰溜溜地捡起银子走了。

12

我和姐姐都有了新名字。

我叫望舒，姐姐叫清婉。

13

从那天以后，我便一心扑在学医上。

跟着温大夫识药材、背医理、学针法。

日夜不辍。

手指被针扎得千疮百孔，夜里累得倒头就睡，可我从未言弃。

寒来暑往，我渐渐出师。

成了能独当
>到了地方，我瞧见姐姐面容憔悴，正坐在昏暗的屋内做活。

姐姐看清我的身影后，震惊了许久。

眼中满是热泪，想要说什么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我来不及与她叙旧，拉着姐姐就跑。

一路上，我们不敢停歇。

直到看见温家的屋顶，才松了口气。

温夫人见到我姐姐，惊愕无比。

却没有半分责备。

只是叮嘱往后万不可再冒险。

可我们还没坐下好好喘口气，麻烦就接踵而至。

那个鳏夫发现姐姐不见了，很快就打听到是我干的。

恼羞成怒地找上门来。

一进门他就破口大骂：“你个小贱蹄子，老子花钱买的，你竟把她拐跑，看我今天不收拾你！”

姐姐将我护在身后。

“我只不过是出来见见我的妹妹，有何不可？”

鳏夫一愣，随后怒气更胜一层：“老子准你出门了吗！

老子花了那么多钱把你买回来，是让你过来享福的吗！？”

姐姐抿嘴不言。

只是眸底的悲伤多得快要溢出来。

僵持半晌后，她抬脚便要跟着鳏夫回去。

我心一横，握住姐姐的手。

“姐姐，不要去！”

姐姐保护我那么多次。

这一次，换我站出来保护她了。

11

姐姐扭头看我，泪水夺眶而出：“召娣，我们认命吧。”

“召娣，我不想因为我，让你也跟着遭殃，他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

我执着拉住姐姐的手，心急如焚。

随后扭头看向温大夫和温夫人。

从始至终他们都不曾开口，好似在权衡利弊。

我扑通一声跪下，泪流满面地哀求道：“夫人您心善，求您再救救我们一次吧！

只要能让他不再纠缠姐姐，我们以后定当百倍偿还！求您了！”

温夫人见
一面的大夫。

起初，村民心存疑虑，鲜有人找我看病。

但我并不气馁。

遇上贫困人家分文不收，悉心诊治。

有一回，村里疫病肆虐。

我不眠不休，和温大夫一起熬药施救。

终于帮村子渡过难关。

自那以后，村民们对我彻底改观，口口相传，来找我看病的人越来越多。

而姐姐，也在温家过上安稳日子。

她心灵手巧，帮着操持家务，闲暇时还教村里孩子刺绣。

看着姐姐脸上重现笑容，我满心欣慰。

曾经，我们在苦难泥沼中挣扎求生。

如今我们都重获新生。

14

那日，我刚和温夫人问诊回来。

刚清点完诊银，下一秒温子轩就跑了进来。

“姐姐！许家的坏人来了！”

我神情一滞，许家的人来干什么？

我连忙出门去看，发现我生父生母正站在我家门口撒泼。

“召娣那丫头花了咱们那么多钱，现在能赚钱了必须还回来！”

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，上前一步直视着她：

“我自小在这个家，没少受苦受累，家里的农活哪样不是我和姐姐拼死拼活干的？

这么多年的付出，难道还抵不上你们那点所谓的花销？我又何曾亏欠过你们？”

生母一听，脸上的横肉抖了几下。

她眼睛一瞪，扯着嗓子骂开了：“你这个小贱蹄子！当初生你的时候，老太婆为了让你顺利生出来，花了二两银子请道士画符烧纸化成水给你喝，这钱能不算？

还有啊，之前你生病，盼娣给你买药，前前后后加起来，怎么也得有一两银子吧？

哼，反正今天你必须给我五两银子，少一个子儿，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！”

我气得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。

这副泼皮无赖的模样，还妄图从我这儿敲诈五两银子，真当我是软柿
拎着个飘着诱人香气的油纸包进了家门。

果真是烧鸡。

爹一进屋，瞅见我直勾勾盯着烧鸡。

二话不说，把我撵出去砍柴。

我人在屋外，鼻子却使劲儿嗅着从屋里飘出的烧鸡香气，肚子愈发饿得咕咕叫。

夜里，我瞧见被扔在角落的油纸包。

悄悄打开。

里面全是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。

实在饿得受不了，见骨头上还挂着几缕肉丝，我想都没想，张口就咬了下去。

就在这时，姐姐端着一碗米粥寻来。

一眼瞧见我正舔着鸡骨头。

眼眶瞬间红了。

她快步上前，一把将我紧紧搂在怀里。

哽咽着说：“小妹，阿姐一定想法子，让你吃上顿饱饭，好好吃肉……”

我瞧着姐姐簌簌滚落的泪水。

慌慌张张地在身上擦了擦沾满油污的手，抬手给姐姐擦去泪花。

我坚信姐姐能带着我过上好日子。

6

可残酷的现实，转瞬就将我心底那点微弱的希望之光狠狠掐灭。

先前相中我的一个鳏夫，不知怎的改了主意，竟说要娶姐姐。

还一口气拿出三十两银子当作彩礼。

爹一听这数目，眼睛都亮了。

二话不说就应下此事。

我满心惊恐，冲过去死死拽住爹的衣袖。

姐姐生得那般温婉善良，日后是要风风光光嫁进好人家的。

怎能委身给一个鳏夫？

爹却猛地一甩胳膊。

我站立不稳，重重地摔倒在地。

我不肯就此罢休，连滚带爬地抱住爹的脚。

声泪俱下：“爹，我求您了！

我能给家里挣银子，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干，求您千万别把姐姐卖了——”

爹脸色一沉，怒目圆睁，抬脚狠狠踹向我。

我嘴里一阵剧痛，两颗牙齿竟被生生踹落。